每年的公历三月二十日是我国的植树节,各地群众都自发地组织起来进行植树活动。其实早在西周时期,国家就设有“林衡”、“山虞”等官,司理各地城廓沟池的植树造林事务,规定“不树者无椁(椁,棺外大棺)”;“凡宅不毛者有里布”(里布,赋税)。
春秋战国时期,诸侯混战,但各诸侯国倡导植树者仍不乏人。齐国管仲说:“为人君而不能谨守其山林,不可以为天下王。”为了鼓励植树造林,规定中“能树百棵使繁衮者,置之黄金一斤。直食八石”;对忽视者,相应制定惩罚条款。
进入秦汉,历朝皆推行促进植树的政策。据传,秦始皇东巡登泰山。见草木一片萧条,即下诏“勿伐树木”,令城廓宅旁“每三丈而树……树以青松。”汉初文帝、景帝时,九次颁布劝民植树之诏:“多农桑,益种树,可得衣食物。”
北魏孝文帝时。推行植树与田法相结合的经济制度,“男夫一人给田二十亩,课莳余,种五十树,枣三株,榆三根……限三年种毕。”把种树提高到和粮食生产同等重要的地位。
隋朝历时短暂,但炀帝初年即为绿化大运河堤岸下令植树,且亲率群臣种柳以示范。唐代京城长安,通道两旁遍植树木,形成“街垂千眇柳,霞映两重城”的绿化环境。
洪武元年,明太诅朱元璋于登基之初,下诏各地:“令天下广植。凡民户有田者,须种桑麻,栗枣各二百株。”在此诏令下,仅帝都金陵钟山一带,就植树五十余万株。清代为鼓励广植堤岸防护林,曾制定“立捐栽议叙之法”的奖励制度。凡“文武官员自通羊、守备以上,各出己资栽柳干株方为称职”,超出规定者,议院记功晋级。
以上是古代当权者对植树造林的重视。而历代名人、文士、官员爱树植树的亦颇不乏人。三国时东吴丹阳太守李衡晚年退居乡间,在荒山种千株柑桔,临终时并留下遗言:“家有‘木奴’千头,子孙继以操劳,衣食足可享用。”一时成为民间茶余饭后的谈话资料。
自古以来,有识之士都十分重视植树,把“树木”与“树人”相提并论。大凡诗人,都爱好植树,每到一处,都要带头植树,美化环境,造福子孙后代,被人们誉为佳话。多数还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千古流传。
唐代著名诗人杜甫,公元759年安史之乱后,来到四川成都,在西郊浣花溪营造草唐时,四处寻找树苗,亲自栽种。正如诗云:
独绕虚斋径,常待小爷柯。
幽荫成颇杂,杂木剪还多。
在他的苦心经营下,终于使草唐前院换新颜,确实像他在诗中写到的
万里桥西一草堂,百花潭水即沧浪。
风含翠筱涓涓净,雨裹红渠冉冉香。
真是一副优美的田园山水画啊!
被誉为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著名诗人柳宗元,也对植树情有独钟,当年在柳州贬任刺史时,一上任就“手植黄柑二百株”,为了改变柳州面貌,他一边号召百姓种庄稼,边动员群众植树造林,结果第二年初见成效,使柳州“春来新叶遍城隅”。当他离任时,城里城外,河边路旁已是柳成荫,树成行,处处呈现一派绿色景象,他触景生情,写下这样一首诗:
柳州柳刺史,种柳柳江边。
谈笑为故事,推移成昔年,
垂荫当覆地,耸干会参天。
好作思人树,惭无惠化传。
既真实生动,又幽默风趣,被传为千古美谈。他不仅倡导植树,而且身体力行,总结出植树经:“凡木之性,其本欲舒,其培欲平,其土欲故,其筑欲密。”确是经验之谈。
另一位唐代诗人白居易作过多处地方官,他从小就与树结下不解之缘,以种树为乐,习以为常。每到一处,都要栽花种树,在谪居忠州(今四川忠县)任刺史时,把种植树木花果视为造福百姓的大事,带动百姓在城内种了很多花木果树,为了保证成活率,他每天带着书童修渠、培土、引泉灌溉。并以诗咏事:
持钱买花树,城东坡上栽。
但购有花者,不限桃李梅。
被传为佳话,广为流传。他诗中有“手栽两松树,聊以当嘉宾”“白头种松桂,早晚见成林”等句。白居易的《春葺新居》诗云:
江州司马日,忠州刺史时。
栽松遍后院,种柳荫前墀。
显示了爱树植树的情怀。
北宋大文学家苏轼任杭州刺史,修浚西湖,在湖堤上种树,至今留下“苏堤春晓”景观。其实苏轼少年时曾种松树数万株,并在《戏作种》一诗中写道:
我昔少年日,种树满东岗。
初移一寸土,琐细如稻种。
可见其种树之热心,认真和细致。后谪居黄州,在南门外筑东坡雪堂时。在周围种满了柳、桑、竹、栗等树种,并留下了“去年东坡捡瓦砾,自种黄桑三百尺”的佳句,脍炙人口,盛久不衰。清末,左宗棠率部新疆戍边,沿途大种柳树,被称为左公柳。他题诗云:
大将西征尚未还,湖湘子弟满天山。
新栽杨柳三千里,春风普度玉门关。
人栽树,要比给自己刻石树碑明达得多,黄帝陵地面建筑几度兴废,唯“黄帝手植柏”依然郁郁葱葱,黄帝子孙在树下瞻仰,“前人栽树,后人乘凉”之崇敬心情油然而生,曲阜有“先师(孔子)手植桧”岱庙有汉武帝手植柏,都是重点保护文物,使人永久纪念。现在中外元首政要互访,也常以手植一树为友好纪念。
天下名山僧占多,其实山本无名,只因僧人注意保护生态环境,才有鹤舞鹿鸣之幽,松风云涛之胜。世人少干些砍树煮鹤的蠢事,就会给子孙多留些福荫,世上就会多一桃源胜境。传说西湖净慈寺有一株古松,某新任太守为修造衙门下令征伐,方丈急得无计可施。幸亏济颠和尚写了一首诗派人送给太守,诗云:
庭松百尺接天高,久与山僧作故交。
本谓枝柯千载茂,谁知刀斧一齐抛。
庭前不见龙蛇影,宅畔无闻风雨号。
最苦早间飞去鹤,晚回不见旧时巢。
太守见诗,权衡利害,终于收回成命。无独有偶,《随园诗话》中也有记载说,江西某太守要砍伐一株古树,有人事前在树上题诗一首:
遥知此去栋梁材,无复清荫覆绿苔。
只恐月明秋夜冷,误他千岁鹤归来。
太守读之,怅然有感,遂不伐。
当然,这些僧人只能以情动人,以理劝人,他们手中无权,所起的作用是有限的。冯玉祥带兵,无论行军操练,都要求官木爱护树木,军队驻防要植树造林。他屯兵徐州时,为申明纪律,写了一首护林诗示众:
老冯驻徐州,大树绿油油。
谁砍我的树,我砍谁的头。
冯将军手握兵权,保护树木竟比今天保护大熊猫还抓得紧,当然,会收显效。而今,我们对滥砍乱伐者不一定非得砍头,但加强爱树护林、保护生态环境的法制建设却是刻不容缓的。